“副处长送外卖12小时赚41元”，北大博士后外卖小哥的回答火上热搜

近日，一条

#副处长送外卖12小时赚41元#的视频火上热搜。

无独有偶，#北大博士后为做研究送半年外卖#也冲上热搜，一时间，关于外卖骑手“内卷”、数字控制等问题引发争议。

 图源于网络，侵删（下同）

这两则看似不相关的热搜背后，其实有着让人细思极恐的关联，都指向外卖平台。

为何外卖平台频频受关注？“心疼外卖小哥”的话题也曾多次被提及，个中原因引人深思。

永不满足的配送时间

在副处长送外卖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在一天12小时的工作时间里，副处长王林一共完成了 5 单送餐，共计获得收入41元。

而在卧底半年的北大博士后陈龙看来，这一切最正常不过了，王处长的劳动极限还没被撑开。

在卧底的这半年里，陈龙发现一个惊天事实：外卖骑手工作越努力，处境却越艰难。“平台在压缩配送时间上永不满足，通过算法不断试探骑手们的极限，终于慢慢撑开了骑手们的劳动力极限。”

“平台推送骑手去找捷径，找到了之后，会按新捷径来设计标准。”

本来骑手们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寻找外卖捷径，是为了提前完成订单任务，继而去接更多的单。

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骑手既不会超时也不会扣钱，消费者也能更早就取到外卖，两全其美。

然而在平台看来，这就是个“BUG”，是需要改进的，于是开始压缩送餐时间，根据骑手们的路径轨迹，重新规划了路线。

在永不停歇的算法帮助下，平台通过手机不断地追踪骑手的轨迹和状态，用海量的数据喂养出了更高效的路线和送餐队伍。

正如陈龙在论文中所说，骑手们的努力工作、发挥主观能动性节省出来的时间，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赚钱或者休息的机会，平台在压缩时间上永不满足。

外卖平台总在不断试探人的极限，平台的数据算法系统，既建构了复杂的劳动秩序，同时形成对骑手永不枯竭的压迫式索取。

骑手的利益谁来保障

外卖行业作为发展中的新兴第三产业，既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也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为社会创造不少价值。

但是，外卖平台与骑手间是否为劳动关系，是当前“互联网+”用工绕不开的棘手问题。

据笔者了解，美团与饿了么两大外卖平台中，骑手分为专送与众包两种模式。但无论专送还是众包，没有任何一位骑手与外送平台存在劳动雇佣关系。

目前，美团外卖平台上注册外卖员就有将近1000万人。然而这1000万人都不是美团的员工，而是属于外包的关系。

外卖骑手的群体越来越庞大，可他们的权益一直得不到重视。在王林处长与美团公司的对话中，谈及了骑手、外卖员的工作、待遇以及保险等问题。

美团公司代表也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骑手与美团是外包的关系，并不属于美团的员工。如果骑手在送外卖过程中出了意外，将由商业保险承担。

然而，就是这每天三块钱的商业保险还是骑手自己缴纳的，是从他们辛苦挣来的佣金里扣除的。不仅如此，饿了么和美团两大外卖平台都给骑手设计了严格的等级奖励体系。在这套奖励体系中，配送时间是最重要的指标，而超时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发生，便意味着差评、收入降低，甚至被淘汰。

外卖平台制定的每一条规则，没有一条是站在骑手的角度上去思考，由于太过注重用户量和订单量，甚至让顾客掌握了骑手们的生杀大权。

一个好评能加两块钱，一个差评扣10块，投诉扣200块，处罚的力度远远大于奖励的力度。

所有外送平台都在追逐利益最大化，最后，它们都把风险转嫁到了最没有议价能力的骑手身上。配送佣金的低微与配送时间的短暂一起，成为压在骑手们头上的“两座大山”。

为了赚取更多的佣金，骑手们不得不争分夺秒，穿梭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不顾一切地追求速度，外卖骑手交通违规成常态的行为让人担忧。

超速、闯红灯、逆行……“外卖员成为最危险的职业”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平台选择视而不见，依然挥起算法大棒，去剥削骑手最后的劳动价值。

经过体验，王林终于明白：平台的不作为和乱作为，才是外卖小哥痛苦的根源。好消息的是，4月29日，美团与饿了么相继作出正式回应，明确表示已逐步取消对骑士逐单处罚，并将继续努力提升骑士体验。政府对平台的介入与规范已经可以预见。

服务于资本的技术

外卖平台作为近些年新兴的商业运营模式之一，是互联网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在调动社会闲散劳动力，增加就业，满足大众生活多元化需求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但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也让人诟病。

随着美团与大众点评合并、饿了么吞并百度外卖，外卖行业两大巨头美团、饿了么也逐渐成型，并不断朝向垄断发展。尤其是在缺少竞争对手的前提下，平台的行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在外卖平台寡头面前，普通人没有什么话语权，商家、骑手与顾客全部成为算法规则下的牺牲品。除了骑手的路线数据，还有商家、消费者以及订单内容等数据，平台决策也就变得越来越聪明。

3月26日，美团发布2020年第四季度及全年业绩。全年营收1148亿元人民币，增长17.7%，创历史新高。在平台巨额盈利的背后，是骑手个人收入的减少。

相关统计，美团外卖从2018年的一单8块钱下跌到2021年的一单5块钱，从送一餐40分钟极致压缩到送一餐28分钟。困在系统里的外卖员，在大资本面前弱小如蝼蚁。他们跑步送餐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收入下跌的速度，又永远在系统规划的路线时长不断压缩之中跑步前进。

平台掌握了大量的数据，本应该用大数据为顾客、骑手以及商家谋取更多福利，偏偏沦为资本的奴隶，规划怎么取餐、送餐，怎么给每个订单定价，让人去配合算法系统。

做一名骑手似乎看起来很自由，实际劳动控制还是为资本服务。技术没有带来解放而是压榨，而且变得更隐秘和数字化。

平台经济到底是价值的增量还是加剧内卷的罪魁祸首，没有人知道。陈龙在论文结尾处，写了这样一句话：技术不管再怎么飞跃，本质上依然服务于资本。

结语

科技的进步本来是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便利，而部分平台却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地挑战人体的极限。

对于美团与饿了么这两大外卖平台，我们不能完全抹杀了它们的贡献，但也希望平台在无限生长的时候，也能肩负起更多的社会责任，不能因为存在法律空白，就堂而皇之、漠然视之。法律法规可能跟不上创新的步伐，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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