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巴甜遭遇“枪打出头鸟”，代糖“塌房”在2023？

编辑按：本文转载至微信公众号“松果财经”，飞鲸投研经授发布 。

6月29日，多家媒体发布消息称，世卫组织旗下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将在7月14日宣布将阿斯巴甜列为“可能对人类致癌的物质”。同时，联合国粮农组织/世界卫生组织食品添加剂联合专家委员会（JECFA）也宣布将在7月14日公布对阿斯巴甜的调查结果。两则消息在消费市场和二级市场均掀起波澜。

阿斯巴甜在社交媒体遭遇质疑，但代糖的悲喜并不相通。6月30日，A股代糖概念股保龄宝、莱茵生物开盘迅速涨停，提供多种代糖产品的三元生物、金禾实业股价大涨。原因在于，一旦阿斯巴甜面临消费端的怀疑，其余几种人造或天然代糖均有望获得替代性红利。

尽管阿斯巴甜的健康风险消息被国际饮料协会委员会（ICBA）提醒应谨慎对待，但考虑到阿斯巴甜被广泛添加在现有的各类无糖饮料中，对饮料行业属于明面上的“利益相关”，更多消费者也担忧这是否会影响业界对其公正评估，尤其是阿斯巴甜曾在早年间陷入健康争议，但当时碍于没有明确证据而作罢。

如今，随着世卫组织对水面投下一颗石子，代糖江湖风波暗生。

代糖“塌房”日记

这不是世卫组织对代糖开出的“第一枪”。今年5月15日，世卫组织发布《非糖甜味剂（NSS）指南》，将枪口对准“非糖甜味剂”，明确提出不应使用这类产品进行控制体重和减肥，因为它们有可能起到负面作用，并带来不可控影响。

以被饮料厂商和消费者广泛追捧的赤藓糖醇为例，赤藓糖醇甜度为蔗糖的0.6~0.8，但单位热量只有蔗糖的5%，一度被捧上代糖神坛，并牵动着主营赤藓糖醇的三元生物、保龄宝等企业的业绩。

今年4月27日，三元生物发布的2022年年报显示，因元气森林不再向三元生物采购赤藓糖醇，三元生物营收同比下降59.71%至6.75亿元。保龄宝更是有已投产和在建的总计6万吨赤藓糖醇产能。可见，代糖在生产端的地位举足轻重。

但世卫组织看到了它们背后的生物影响。比如，代糖可能因为错误传递给大脑已经摄入了甜食的感觉，产生错误的消化系统信号，结果食欲反而增长。另外，在尚未得到远期验证的部分研究中，赤藓糖醇存在一定的血栓风险，三氯蔗糖则会损害普通人的葡萄糖耐受量，反而引发血糖问题。

当时，社交媒体一度有“代糖塌房”的共鸣。但很快，大家的目光被转移到非糖甜味剂和代糖的区别上。根据丁香园的图片解析，非糖甜味剂包括糖精、阿斯巴甜等人造甜味剂和甜叶菊糖苷等天然甜味剂，而糖醇等代糖则不包括在内，加上代糖的不良反应毕竟尚未经过业界科学验证，但糖本身的危害却十分明确。一时间，代糖又很快得到“平反”。

（图源：丁香园）

然而，今天市场惊觉，这原来只是一份“前菜”，重量级的消息释出，矛头直指诞生于1965年的阿斯巴甜。

事实上，代糖，或称甜味剂，现阶段已得到广泛研究的一个影响是其对血糖代谢的影响。2014年，Nature杂志刊发以色列研究成果，糖精、三氯蔗糖和阿斯巴甜三种人工甜味剂在小鼠实验中影响了被试的肠道菌群，结果加剧了糖尿病的发展。2022年，《细胞》期刊上的一项关于非营养性甜味剂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阿斯巴甜、糖精、甜叶菊和三氯蔗糖可能改变人体微生物群组状态和功能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出于满足消费者刁钻口味的需求，今天大部分甜味剂都已经用于复配，即多种甜味剂联用，这进一步放大了其健康担忧。

（图源：国信证券）

糖，其意义不止于消费者日常所见的直接食用产品，背后的产业远超普通人的想象。它是一种特殊的大宗商品，但近年来因为对健康的负面影响饱受质疑。代糖红利随之兴起，并迅速发展为一门有利可图的产业——但事实上，即使是在全球最大代糖市场，北美，其份额也只占据糖类市场的37.8%，在欧洲则为28.7%。

世卫组织的锤子尚未落下，说它震慑了代糖行业显然有失偏颇。但面对扑朔迷离的、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业界谜团，我们也只能说一句：代糖虽好，请勿贪杯。

新“甜心”往何处寻找？

艾媒咨询在《2023年中国无糖饮料行业研究及消费者洞察报告》中指出，2022年，中国无糖饮料行业市场规模约为199.6亿元，2027年有望达到748.9亿元。

同时，无糖饮料还仅仅是代糖应用中逻辑比较硬的一环。在更多健康食品中，代糖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代糖行业牵连甚广，市场能做的，只是不断寻找更好的替代品。2022年，保龄宝曾表示，蔗糖消费五年均复合增速不到1%，但代糖达到了20%以上，消费者的健康追求将带来不可逆转趋势变化。

易普咨询数据显示，全球甜味剂市场规模约95.46亿元，中国以占全球70%左右的产值，成为世界“甜心”。

这份功劳由许多企业共同撑起。除了此前提到的三元生物和保龄宝，还包括手握安赛蜜、三氯蔗糖、阿洛酮糖等代糖产能的行业市占龙头金禾实业，对罗汉果甜苷、甜菊糖苷拥有丰富产销经验的全球植物提取行业的领军企业莱茵生物，专注健康食品添加剂的“小而美”龙头百龙创园等等。

6月30日，保龄宝、百龙创园、金禾实业、莱茵股份、华康股份集体上涨。

阿斯巴甜的“塌房”尚未成定局，但口碑的瑕疵已经出现。早在去年夏季元气森林推出无糖可乐时，便用赤藓糖醇代替了阿斯巴甜。中信证券在本次事件的点评研报中指出，“预计下游厂商会加速三氯蔗糖等更安全的甜味剂对阿斯巴甜的替代”，故建议关注三氯蔗糖加速替代阿斯巴甜、天然甜味剂两条主线。

中国食品科学技术学会理事厉曙光在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表示：“（阿斯巴甜事件）也不会有想象中的影响那么大，阿斯巴甜不能用了，还有安赛蜜、纽甜、甜菊糖苷、蔗糖素等甜味剂都可以用。”事实正是如此，代糖并非一定要陷入健康问题的怪圈之中，解决方法是有的，问题在于商业化应用的条件限制。

阿斯巴甜属于高倍代糖，可由安赛蜜和三氯蔗糖，以及天然代糖代替，而低倍的糖类和糖醇类产品不受影响。但对这些企业而言，一时的股价上涨并不可持续，其业绩兑现受到许多因素影响。例如三氯蔗糖近年来广泛出口，2022年，出口量首破万吨达1.26万吨，随之而来的是价格波动——目前波动还可控，但随着更多公司的产能释放，其走势将成为需求企业的关注重点。

另一方面，行业并没有停止对健康的探索。阿洛酮糖就是健康代糖的代表。其甜度大约为蔗糖的70%，并且口感与蔗糖类似，存在替代赤藓糖醇的可能。

（图源：国信证券）

但是，阿洛酮糖目前仅在美国等不到十个国家获得认证，在国内刚刚与5月获卫健委批准“D-阿洛酮糖-3-差向异构酶”列入食品工业用酶制剂新品种，距离铺开仍有距离。在此背景下，国内产能有限。

在国内，阿洛酮糖产能依旧集中于几个行业领导者手中，例如保龄宝拥有7000吨产能，百龙创园则有3200吨产能，国内总产能不到2万吨，与赤藓糖醇有天壤之别。百龙创园负责人此前表示：“公司阿洛酮糖投产以来，产品全部出口海外。生产线一直满负荷生产，产品供不应求。”

并且，阿洛酮糖目前的生产成本极高，其价甜比是赤藓糖醇的两倍有余。未来，这种健康代糖或许仍将扮演一段时间的“高端代糖”，才能走入寻常消费者手中。

总而言之，工业化支撑了人类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但狂奔的甜蜜也掩盖了其背后的问题。随着行业水平提高和消费者意识变迁，一场对代糖家族的清洗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