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任浙江女首富的传奇往事

2017年，《鸡毛飞上天》上映后，火遍了大江南北。

这部以骆玉珠与丈夫陈江河的感情和创业故事为线索的电视剧，展现了义乌改革开放30多年来曲折而又辉煌的历史，还感动了无数人。

触动观众的，还有一句鸡汤式的经典台词：站在时代的风口，即便渺小如一片鸡毛，也有一飞冲天的希望。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剧中骆玉珠的原型是曾经浙江女首富、新光集团原董事长周晓光。

电视剧中，骆玉珠凭借勤劳，与丈夫陈江河白手起家创办国际型企业，最终功成名就。

现实中，周晓光从摆地摊起家，与丈夫一起打造了800亿的商业帝国，成为白手起家的典范。

然而与《鸡毛飞上天》中圆满的大结局不同，“鸡毛飞上天”的创富故事，往往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

这样的悲情剧本，不仅发生在周晓光身上，同样也在她的追赶者何巧女身上上演。

01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浙江地区很多人走街串巷，以红糖、草纸等低廉物品换取居民家中的鸡毛等获利，“鸡毛换糖”也因此流行起来。

作为家里的老大，周晓光从小就跟着父母“鸡毛换糖”。

虽挣的不多，却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了她的商业头脑。

1978年，为减轻家里负担，16岁的周晓光辍学回家。当时正值外出打工潮兴起，不久后周晓光也选择外出闯荡。

虽有“鸡毛换糖”的经验，但她第一次外出闯荡不仅以失败告终，还大病一场。

不过大病初愈的周晓光还是没有放弃外出打拼。最终她的努力获得了回报，不仅成了“万元户”，还遇到了未来的丈夫虞云新。

1985年，婚后的周晓光夫妇在义乌下了一个摊位经营饰品，周晓光的商业帝国由此起步。

当时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也带动了女性消费观念的变化，各种女性饰品也流行起来。

周晓光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为了抓住市场机遇，她豪掷700万创办了新光饰品有限公司，还成立饰品设计学校。

大手笔的投入让新光用三年时间就登顶中国饰品行业第一，她也成为国内“饰品女王”。

但麻烦也悄然而至，市场上出现大量模仿新光饰品的低价产品，引发行业恶性竞争。

周晓光意识到，打品牌，做高端产品才是出路。

经过精心筹划准备，在2000年的香港国际珠宝展上，新光终于大放异彩，获得了国际客户的认可。

之后，新光成功打入美国高端市场，俘获了包括美国时任总统小布什在内的众多名流客户。

就连过去将新光拒之门外的施华洛世奇，也主动找到新光合作。

02

在周晓光结婚的前一年，小她4岁的浙江老乡何巧女考上了北京林业大学的园林系。

比周晓光幸运的是，何巧女小时候，父亲做花木种植生意发家，这使得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完成自己的学业。

大学毕业后，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回杭州做了一名公务员。

面对这样一份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体面又稳定的工作，“不安分”的何巧女却有些厌倦。

改革开放后的留学热潮，让她有些躁动。但这一想法最终被家人所扼杀，不过她也因此获得机会参与家族的园林种植生意。

1990年，科班出身的何巧女在中国盆景艺术家学会举办的盆景展销会上大展身手。

这次经历让她看到北京盆景市场的潜力。她开始为北京的商超、写字楼和五星级酒店提供盆景租赁服务，很快在北京园林圈出名，她也借此积累了百万资产。

1993年，何巧女创办了北京东方园林艺术公司。

4年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李嘉诚的爱将、当时正操盘长实集团在国内最大项目的陈悦明。

作为香港知名房地产设计师，陈悦明对园林工程的要求自然不低，更何况这个项目位于长安街边。

不过何巧女还是以自己的专业优势和项目能力，打动了陈悦明，东方园林成为了东方广场园林工程的建设方。

何巧女一举从北京园林圈跻身中国园林设计和建筑工程的主流圈子，这也为日后的扩张和发展埋下了伏笔。

03

人的“野心”一旦被激发，往往一发而不可收拾。

新光集团国际化的成功让周晓光的身价水涨船高。但饰品行业竞争激烈，利润不高，挣的都是辛苦钱。

这自然无法满足她的野心。

所以，她开始了多元化的布局。

首先进入她视野的是赚钱快的房地产行业。

2004年，周晓光成立新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公司收购浙江万厦房地产集团，并建立新光建材城，正式跨界房地产行业。

此后，周晓光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多元化道路上一路狂奔。

为了实现多元化的野心，她将新光集团赖以起家的饰品业务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则将精力放到了投资板块。

她先后斥资上亿元控股了拥有张小泉等六家老字号商店的美丽华集团，参股百年人寿，成为武汉中百的第一大股东，重组新疆新天集团。

2016年，周晓光将地产板块借壳方圆支承实现上市。

之后，还入股南粤银行，成为其第一大股东。

至此，新光集团成为集饰品、高端制造业、地产、互联网、金融等综合性公司，旗下近百家全资子公司及控股公司，40多家参股公司，资产高达800亿。

2017年，由新光集团开发的义乌世贸中心竣工。

当年年底，在这个被称为“义乌雄心”的浙中第一高楼，和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超大型购物广场里，周晓光为大儿子虞江波举办了一场豪华的婚礼。

婚礼由杨澜主持，董文华献唱，施华洛世奇接班人致辞，马云、王健林、张近东等大佬都到场祝贺。

此时的周晓光无限风光。

一年后，更是位列“胡润全球白手起家女富豪榜”第26名，成为浙江女首富。

04

与周晓光不同，何巧女一直专注于自己所擅长的园林领域，但她同样也不愿意小打小闹。

有意扩大规模的何巧女，在做完东方广场项目后，找她合作的地产公司也越来越多。

东方园林一下子揽下了80多个项目，员工人数也扩张到了700多人。

就在她意气风发之时，因为项目前期垫款太多，加之后期结款问题，东方园林出现了债务危机。

通过开源节流度过危机后，何巧女开始谋划转型做市政园林。

2006年，东方园林承接的苏州金鸡湖大酒店国宾馆项目大获成功。

这个国企项目的成功，也成了东方园林承接政府项目的敲门砖。

此后，东方园林先后承接了北京通州运河文化广场、北京T3航站楼、北京奥林匹克公园景观大道等大型市政工程的景观项目。

凭借着在政府项目上的成功，2009年东方园林成功在深交所上市，成为“中国园林第一股”。

一年后，东方园林股价飙升到229元/股，比当时茅台的股价还高出79元，成为名副其实的A股股王。

在得知国家将推出PPP模式后，何巧女第一时间进入该领域。2016-2018年，三年时间里东方园林中标PPP项目达1500亿元。

春风得意马蹄急。2017年，何巧女成为浙江女首富。

这一年，她承诺向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会捐出了全球动物保护领域最高的一笔捐款——15亿美元，轰动一时。

05

当大潮退去之时，才知道谁在裸泳。

晓光蒙眼狂奔，成为浙江女首富之时，危机也在悄然降临。

为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2017年监管层开始“金融去杠杆”和“脱虚向实”。

2018年，登上浙江女首富宝座的周晓光却高兴不起来。

新光集团出现了到期的公司债无法足额兑付的危机，涉及本息规模达30亿元。

同时，因为旗下地产业务销售不佳，不仅无法完成地产业务借壳上市时的业绩承诺，还面临着到期的公司债无法足额兑付的危机。

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直到人们发现：

周晓光新光集团资产规模的极速扩张，完全是通过加杠杆的形式实现的。

2010年和2011年，新光集团负债分别达到53.85亿元、103.1亿元。

从2011年开始，新光集团就已经在通过借新还旧的方式扩张。

到2018年，新光集团的债务达到490亿。

周晓光的新光帝国瞬间崩盘，从女首富成为“女首负”和“老赖”。

06

在新晋女首富周晓光焦头烂额之时，前任女首富何巧女也彻夜难眠。

PPP模式前期需要企业大量垫付资金，作为“PPP第一股”的东方园林自然也不例外。

在何巧女成为浙江女首富的2017年，监管机构开始对地方债和PPP项目的融资收紧。

这直接导致PPP项目回款周期延长。当时，东方园林6个在建PPP项目确认的收入只有42.25亿元，收回的只有24.86亿元，还不到总金额的60%。

如果说2017年只是危机的前兆，那么2018年就直接成为了危机的导火索。

当时，东方园林原计划发行10亿元的公司债券，实际却只发行了5000万元。

消息一出，东方园林的市值在随后几天时间缩水近百亿元。

由于大量债务即将到期，现金流无法覆盖即将到期的债务，东方园林出现了流动性危机，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幸运的是，北京市证监局及时介入，避免了东方园林被清算的风险。

随后，北京朝阳国资委驰援，为东方园林补充了流动资金，成为东方园林新的实际控制人。

在业务扩张过程中过度运用杠杆何巧女，最终造成了失去了公司的控制权。

这已是刘巧女第二次被债务危机“绊倒”，第一次顺利的爬了起来的她，这次就未必能那么幸运。

如今何巧女累计质押的股份，已达到其持有东方园林股份的99.804%。

由于她未能履行协议约定的义务，中信证券、平安证券等质权人已采取了强制执行措施，未来将不排除进一步对其股票进行强制平仓。

一旦平仓，何巧女300亿身家将被清零。

07

从白手起家到成为女首富，何巧女和周晓光分别用了25年和33年；从女首富到滑铁卢，两人用了不到2年。

她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却被“野心”吞噬了理性。

在资本加持下，野心就像兴奋剂，让她们“鸡毛飞上天”；又像毒药，让她们“一地鸡毛”。

这也应了中国那句老话，贪多嚼不烂。

脚踏实地，方能行稳致远。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公子的事务所”，贝壳投研经授权发布。